标题 | 夕颜 |
正文 | 时钟滴滴答答,飘下来光阴的水花。一朵接一朵的花,伴随着风吹和雨打;一朵接一朵的花,从海角到天涯;身逾人千看到多少繁华,习惯与寂寞说话;一朵接一朵的花,开在伊人脸颊,朝向晨起和日下;一朵接一朵的花,摇曳光影里的沙;一朵接一朵的花,就要带来落霞…… 最有力量的,是时光的手。 阳光所能照耀到的地方,人海之外的地方,所熟识的人,不能看到的地方。 我在这,听时光的丝丝声,在空中交织,旋转,凝结,又散开,如雪,或如花,飘浮来往,气息微微。 没有别人听到,永远不会有别人跟我一起听到。 我离别人太远了。 溪水在耳边,它带着岁月的光华,崩向了岩石或悬崖。温和的,被炸开,被切割,零碎的一地,不只有凋花的身影,更多的,是悠悠复幽幽,即将远去的芳香。 芳香在哪?美好的人生味道,在我前生的容颜,在我来世的容颜,唯不在我此时的沉默无言。 青春的旗帜褪色了。 它飘摇的城堡如今是断垣残壁。偶尔梦中出声的欢笑与眼泪,不异于曾经芳姿中的剩水残山。 奔赴或者胶着,较真或者承诺,长头发后面,染香的歌吟回归于黑白的底片。 渐行渐平,山峰也不险了,淡然一笑,一杯白茶代替了万千倾诉或期慕;冷水也不冷了,无需深呼吸,已知如何调节,将心灵交至缓和的韵律。劳累也不会哭了——停一下,自己整理衣襟,掸去或多或少的尘埃,不等着谁来多问一句,多看一眼。泪水,那珍贵的情感珍珠,它不属于跋山涉水的灵魂,更不属于一直飘散的灵魂。 一直飘散。 从久远之前,到现在,从现在,到终了之前。 步步迟迟地看过了多少春花秋月,心冷面热地说过了多少是非因果,迷惘又坦白地写过了多少黑白善恶。 而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 那个牛仔布衣里淳朴又诚实的,笑的特别开心的人; 那个丝裙飞舞,踩踏高跟鞋,把异乡走成故乡,又把故乡走成异乡的人; 那个倚着窗子,任一窗冷雨打湿指间烟,而浑然不觉的瘦削的人; 那个耳听杂剧,手写散乱诗歌,同时与人插科打诨的胡度光阴的人; 那个不知道米面粮油之价,面对灶台发呆而又能迅速布置出烟火之食的人; 那个在旧衣堆里寻找旧时光,被旧时光带着不知向哪里游走的人; 那个杯光交错一直做着中心的位置又拒绝靠得太近的人; 那个分不清东南西北去了多次仍记不得具体地理的人; 那个一听到夜半汽笛,便泊起了思绪与心结,无依无倚的人; 那个常梦于飘渺山水,飞跃升至寒冷月境,被无尽追杀无处可藏的人; 那个谈天说地追古溯今貌似通晓古今的人; 那个茫然拎着大包小包不知何物为何价的人; 那个与有缘人掏心掏肺与无缘人半句都多的冷热分明的人; 那个独自在任意下午,身陷座椅,转一杯花茶,无处搁放眼神儿的人; 那个听着遥远琴声默然流泪的人; 那个喜爱金银又冷看富丽推开铜锈之手的人; 那个待慢生活又常常一身白衣晃眼而过的人; 那个为了兄弟姐妹的琐事而感同身受同喜同悲同命运的人; 那个擅于解人心结,被认作知心知己却不能挣开自身之缚的人; 那个从一场春风中看到一片花海,从一枚落雪中看到一片死亡的,明亮又灰暗的人; 那个我不负人人也不可负我的恩怨分明的人; 那个终生在心理上流浪在状态里静谧在夜半看着星子数羊数到羊群多于星子的人; 那个受恩泽绝不卑膝,受冷遇绝不失落,受中伤绝不姑息的烈性的人; ……那个幽默,冷漠,机智,多思,无心,善良,热情,绝情,单纯,开朗,安静的人。 那个综合了我,那个与我相似,又不知谁是我的人,到底是谁呢。 知与不知,如今都是这样,坐在一隅,仿佛万事俱灭,仿佛万事皆无。所念所感的一切,皆绵长清淡,若一席清酒,与己对酌,渐醒了四十年的清凛与寂寥,渐迷了四十年淡漠与萧条——请不要问,这矛盾的内涵,蕴藏着我多少啮骨的流连。你若人到中年,便知道世界小于人心,太多太多的得失,只是一念之间;世界大于人心,太多太多的生灭,左右不过一场烟花。看到此句你若停驻,我便明了,欲诉难言或欲诉已忘言的人中,还有你,正与我一同透过遥远的苍海,看到近处的桑田。 之前的关山与望川,不过插曲般的梦魇;之前的历尽千帆、风月吟唱,弥合了浪迹经年的所有孤独,点缀着一些辗转离合,在此时,只成全了模糊而简约的写意,在生命的幕布上,世外般的存在着。 望累了双眼,我只说是视力渐差,不说有些痛,已成茧,看也不破。 无缰。荏苒。肥美渐成枯瘦。 云淡风清的,都在云上,逐逝水而流;深刻铭记的,藏于额头的川字之中,人有多长久,它有多长久,直至青面埋地,黄土来袭。 所爱所弃,皆是生纹命理。你回不回头,都无法改变事事的始末与原由。 就坐在这里吧,任时钟嘀嘀答答,任阳光一路向西,有思微思无思。 在黑暗的冷到达之前,说了这么多,为什么我仍要这般,极力掩饰苍黄的容颜,配合这温暖甚至有些美丽的画面,虽然画面之外,我轻轻地打着寒战。 ——已是夕颜,依然被你的深爱,说成是不老的红颜。 我总是不愿意让你更伤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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